Mourner
結束了。
真的、結束了。
在溫熱的血液緩從掌心滑落地在那紅色的絨毯上頭,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暗漬時,一切就真的結束了。
他只是恍惚地望著眼前少年隨著失去重心偏倒,而後重重地跌落在那少女的身邊,咚咚地摔上地的身軀像是斷線的風箏般,難以平衡。
他只能望著,在從對方血肉裡頭抽出緊握的劍柄時,就只能看著對方逐漸失去氣息,隕落了他們原本應該會有的平靜生活。
如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,如果一切都只是停在他握緊對方的手,並使力將對方給拉上屋沿上,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場夢……。
他近乎忘了怎麼呼吸、也忘了怎麼反應,最後僅存心臟仍然陣陣跳動的頻率,依舊鼓譟不已。
連同思緒也隨之空白,什麼也無法多想。
僅僅在那一瞬間,他似乎也聽見了對方最後的一句謝謝。
究竟是感謝他什麼,他一點頭緒也沒有,究竟是想懺悔過去的不是、還是對於計畫成功的合作愉快,抑或是對於認識彼此感到慶幸。
更或者,他們之間的存有的莫名情愫。
不單只是純粹的友情而已,更多的卻是那難以言明的在意。
還能依稀記得對方在談及尤菲米亞的同時,眼神裡頭明顯閃爍的迴避,無非是吐露出對方的難受。
可那個人有什麼資格難過,就當時的他根本無心去忖度對方的想法,更不會知道事發經過究竟是怎麼產生的,而那個人、又是怎麼背叛他人的信任,利用別人對他的信賴,造就了現在這個場面。
然後,他必須手刃自己的好友,或許應該說是、當年的好友。
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,他一點也不想深入腹誹。
思緒隨著溫熱的血液滲出、對方傾倒的身軀、還有少女的哭泣,全然化了記憶裡頭所聚合成的那個名詞。
GEASS。
如果沒有GEASS,或許這一切事情就不會發生;可倘若沒有GEASS,他也不會跟對方相遇,更不會有後來的他們。
所以,究竟該歸咎於好還是壞,他忽地迷茫了起。
只是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軀,在面具後頭顧自地哭泣著,任由淚水不斷地滑出眼眶外頭,任由對方最後的那幾句遺言在思緒裡頭不斷迴旋著。
「這對你來說也是種懲罰。」吐出的話語很輕,不難聽見對方口吻裡頭的解脫意味,事情終將有個結束的一天,而這天、也的確在此刻來臨。
零之鎮魂曲。
依照約定,他們的計畫終結於那個人的死去。
而依照約定,他必須以ZERO的身分手刃對方的性命。
然後,憎恨的世界就終結於這麼一瞬間,他殺了魯路修的那麼一瞬間。
而世界停止。
樞木朱雀的世界也不復存在於那麼一瞬間。
不會再有人會呼喚他的名字,而他將以ZERO的身分繼續存活下去。
「魯路修……。」
那麼,這樣的世界將會步入佳境,就如同那個人所計畫的那般:與其將所有過錯推給世人所不清楚的事物,不如就歸咎於一人身上來得容易許多。
究竟該說過於溫柔還是什麼的,他已經沒辦法再多加思忖。
僅僅任由那殘留的溫熱,逐漸從手套上頭失溫冷去。
「魯路修……。」
為了讓其他人幸福,他不禁想試問出口,卻也不免地扯開了嘴角,任憑面具下的那張臉龐顧自哀慟著。
那麼、魯路修你有想過你的嗎?
為娜娜莉成為ZERO的你,有沒有想過給你自己的幸福?
然後世界持續運轉,有沒有魯路修這個人變得無所謂,同樣的、早已死亡的樞木朱雀也亦然。